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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十,意料外的访客

三十,意料外的访客

鸟儿刚刚从巢中飞出觅食的时候,天只是蒙蒙亮,笼罩在纱幕中。

门口站着一位红色长发的男子,手中拎着一个盒子,口中一直默念着什么,仿佛在预演着某些场面。

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,惊扰了屋中的静谧。

“谁啊。”

揉着惺忪的睡眼,芙莉德打开了门。

“冒昧打扰,之前的误会我很抱...”

眼见门打开,理查的话语如连珠炮一样打出,急急匆匆,待他看清开门的身影后,不禁愣住。

“蛤?”

“...我好像走错了。抱歉。”

理查又擦了擦眼睛,仔细看了看房门牌号和芙莉德满是睡意的神态。反复确认了一下这就是林迪南的住址,长大了嘴巴,连道两声道歉,逃也似的转身就走了。

“...真是奇怪的家伙。也不说自己来干什么的。”

少女打了个哈欠,摇了摇头,关上房门躺回被窝。

她刚刚躺下,拉上被子,又是一阵敲门声响起。

“到底要干嘛!”

不耐烦的拉开房门,芙莉德没好气的说。但映入她视线的并不是理查那讨厌的身影,而是一个陌生的女性。

她脸上带着笑意,白金色长发垂落,与曙光交织在一起,有一种令人亲近的气息。

“你是...?”

“芙芙这些年不见都不认识我了,小时候还缠着我求抱抱呢。那时候还那么小一只,咻的一下就长这么高了~”她伸出手比了比芙莉德的身高,做了个夸张的手势。

“...你是,家族那边的人?”

芙莉德退了两步,语气生硬的问到。

“哎,怎么以前那么可爱的小家伙现在跟刺猬一样。”女人伸手顶住了芙莉德意图关上的房门。“没必要这样防备喔,你可以叫我艾吉狄娅,不是你们维特尔斯巴赫的人,只是小希娜以前的朋友。”

希娜,就是芙莉德母亲的名字。

“怎么样,可以请我进屋坐坐吗?”

“...请进。”

......

茶水被蛮横的放在桌上,水波荡漾,险些洒出。

“芙芙这种态度可真让我伤心。”

艾吉狄娅端起茶杯,望着屋内的陈设。

“有什么来意快点说明吧。我现在没有心情管家里的那些事。”芙莉德坐在一旁,低着眼睛。

“招待客人之前可是要好好打理一下自己形象哦?”艾吉狄娅一手捂着嘴,眼睛弯弯的,看着芙莉德刚刚睡醒有些炸毛的杂乱黑发,还有尺码有些略大的松垮睡衣。

她站起身,不知从何摸出一把发梳,走到了芙莉德身后,扶起她的黑发。

“要你管。”

虽然这样说着,但头皮上传来的酥麻感觉却令芙莉德感到一阵舒适。她没有反抗,倚在沙发上,神态依然不悦,但身体已逐渐放松。

“不愧是亲生女儿呢,这点爱好也和小希娜一样。”

艾吉狄娅低着脸庞,一言一语间将芙莉德凌乱的黑发重新回归了秩序,手法娴熟,时不时穿插着头部按摩。

“你以前经常帮我...母亲也这样吗?”

“是呀,小希娜以前可是把我当亲生姐姐一样看待呢~”艾吉狄娅语气中带着些轻快,手中翻动着,将一缕缕柔顺发丝挑起,收拢。

“她...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少女闭上了眼睛,依在靠垫上。

“她呀,是个很好的人哦。”

“看得出。所有人都怀念她。所有人...都爱她。”

往日的记忆浮现在了闭眼的黑暗中。

在记忆尚且模糊的年月里,当她取得进步的时候,她只记得,周围高大的身影们总是会念着这样的话。

远不如她母亲当年的表现。如果是她母亲还活着多好。如果不是这孩子,希娜她就不会...

记忆定格在了最后的画面。是她在雨中哭,周围散落着摘来的花朵。而身旁的那个男人只是站在墓碑前,一言不发,也未看她一眼。

窒息的感觉再次涌现,她闭着眼,竭力想忘记。

一阵温暖的气息扑到了脸上,带着芬芳的清香。

少女睁开眼,发现自己已经被抱在了怀中。

“不要难过了,好孩子,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

女人柔和的面容抵在芙莉德的额头上,白金色的发丝垂下,和黑色交融在一起。周身充斥着阳光的暖意,明明只是才见面,这亲昵的举动却并没有让少女感到抵触。相反...有种贪念的惬意。

“小希娜在挺着大肚子的时候跟我说,她对自己的孩子没有别的期望,只希望这孩子将来可以活得平安,幸福。不必比谁更强,不必去学着谁,不必扛着什么责任,能好好地活出自己模样,有着自己的人生。那她就满足了。”

艾吉狄娅捧着少女的双手,四目相对,仿佛看得出少女心底的迷茫与挣扎。她的说话速度并不快,但一字一句都带着一股力量感。

“所以,芙芙你也不要因为别人的看法而扭曲自己的本真哦。欺骗自己活着,是不会获得快乐的。”

“...你不恨我吗?不觉得...是我害死了母亲吗?你和她那么亲密。”

面对一万句诽谤谩骂也无所畏惧,但如此简单的话语却剥开了少女潜藏心底的软弱。

她的身形微微颤抖,移开了视线,因为她害怕看见对方的真实表情,害怕那个回答。

“不觉得。小希娜的死后面的原因很复杂,我也不方便说清。但要怪也是怪你那个混账父亲,怎么可能来怪芙芙呢?只是悲剧恰好在那一天发生。仅此而已。”

艾吉狄娅摇了摇头,轻抚着少女的头顶。说到混账父亲的时候,还恶狠狠地挥了几下拳头。

“噗。你也觉得他混账吗?你是第二个告诉我,他是个混账的人。所有人都尊敬他,害怕他,称颂他。”

芙莉德捂嘴笑了一声,紧绷的精神逐渐放松了下来。

当有了一个共同讨伐的目标之后,就仿佛自然而然的有了种同仇敌忾的亲近。更何况,这个被讨伐的人,就是她最讨厌的那个人。

艾吉狄娅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,给她一种安心感,与一种奇妙的确信。

‘原来...母亲她的死,真的不是我的错。’

仿佛放下了十几年来肩头的一块巨石,有一种解脱的自由感。

“呵,如果他不是混账,就没人是混账了。”说着,艾吉狄娅沉默了下来。片刻后,她抬起头,视线穿透了层层叠叠的云层,看向了最高处。

“他以前搞砸了一切,造就了一切悲剧的源头。这些年他依然搞砸了一切,让你这样长大,毫不关心。现在他又要继续搞砸一切。”

“...什么意思?”

艾吉狄娅没有回答,而是调笑着捏了捏少女的脸。

“还好你不像他。现在还有可以信赖的同伴,还有可以玩闹的朋友。哪像他,一辈子孤家寡人。”说着,艾吉狄娅捂住了心口,满脸向往。“哇哦,情窦初开的青春,真是让人满心向往。”

“哪有!!我明明是一个人好不好!”

少女从艾吉狄娅怀里猛地跳出,叉着腰站在她面前,脸色微红。

“是吗是吗?那你现在住的地方是在哪呀?”

“住的就是我家!这里已经被我征用了。”

“喔噢~就已经是‘我’家了吗?”

艾吉狄娅抛了个我懂的眼神,轻笑着。

“别说了!真是的,作为长辈就不能正经点吗?”

“好啦好啦,不说了。芙芙再来给我个爱的抱抱,我就不说了。”

二人打闹着的时候,房门一阵响动,一个白发身影推开门,看着客厅景色,尴尬地站在了门口。

他身上带着血痕,肩上堆满水渍,衣物破损,似乎是一夜未归,经历了一场激战。

“呃...我好像回来的不是时候?”

顾不上回应艾吉狄娅的调笑,芙莉德急忙跑到了门口。上下扫视一圈,她眼中已有些生气。

“你昨天晚上去做什么了?”

“嗯...刚刚出去晨跑被野猫抓伤了。”林迪南眼神飘忽的看着别处,有些心虚。

“你这野猫怎么跟人一样大?别把我当傻子,昨天不是说了我来帮忙吗?为什么又要偷偷瞒着我去做这些?”芙莉德抓着林迪南的衣领,将他往这边提了两步,直视着他。

“...只是没想到这个点就你已经醒了。”

“蛤??意思是你之前每天晚上也这样做,只是每天在我睡醒前就回来吗?”

林迪南自知理亏的低下了头。

“别装沉默,说话!”

“...我只是担心你。希望你这几天能够专心休息,不用再去想别的。”

“我专心休息,然后让你去出生入死?林迪南。你什么时候觉得我是这种人了。我虽然有的时候不讲道理,但起码分得清什么叫廉耻。”

“对不起。”

“对不起有什么用。我告诉你。如果不是你现在这模样,我现在就想一拳打爆你的眼镜。现在,快滚去休息。”

远处的客厅内,艾吉狄娅双手抵在桌上,撑着脸,满脸姨母笑地看着门口二人的争执,突然开口道。

“你们在意的事情,我知道的还挺多哦~无论是‘不定圣杯’...还是说血餐...亦或是...这座城市本身。”

她眼睛微微睁开,看向林迪南。

“只不过嘛,有些事能说,有些事不能说。我尽量挑着能说的说吧~就当,帮芙芙还了这段时间的房租吧~能把握多少就看你自己了哦,少年~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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